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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前大屏幕上明晃晃的“手术中”三个字晃的人眼晕。
导演在门口不停地走来走去,满脸的焦急几乎都要溢出屏幕。
匆匆赶来的陆景死死盯着“手术中”二个通红的字体,眼中隐隐爆出血丝。
只有梁士宁一个人靠在角落,垂着眼,神情带着异样的平静。
李想看着梁士宁的样子,默默咽了一口唾沫。
他总觉得梁士宁现在的状态不太对劲。
李想想着刚才救护车前梁士宁没回答的问题,叹了一口气,担忧地看了一眼依旧亮着的手术灯牌。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终于被再次推开。
“应淮的家属”
一个神情疲惫的医生站在门口,梁士宁倏然抬起头,直接上前一步“他情况怎么样了”
他声音中带着极力压抑的颤抖,医生低头翻了一下手术单,皱眉开口“你是应淮家属”
梁士宁沉默了一瞬,旁边的陆景上前一步,直接站在了医生面前。
“应淮是我们公司的,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低头确认了一下,终于开口“病人目前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陆景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梁士宁闭了闭眼,紧绷的身子慢慢松了下来。
但下一秒,医生的话又让他们再度紧张起来“不过病人的心脏出现了一点问题。”
“他本身就有心脏病,这次寒冷刺激更进一步加重了他心脏的负担。”
医生看着面前几人露出茫然的神情,以为他们是没听懂“我简单解释一下”
他话还没说完,便听导演茫然开口“应淮有心脏病吗”
医生愣了愣,神情瞬间沉了下来“你们对病人的病情一无所知”
“我知道。”陆景忽然低声开口打断医生的话。
旁边的梁士宁皱了皱眉,忽然转过头。
陆景并没有注意到梁士宁的异常。
他微微弯下腰,难得放缓了声音“他和病人接触的少,所以不了解,医生您继续。”
医生神情缓和了些许。
“简单来讲,就是寒冷会导致血管收缩,从而导致供应到各器官的血流量随之减少,心脏就需要加大对外的供血。”
“但是病人本身有先天性心脏病,心脏不足以负担突然增加的供血量,从而导致的后续一系列情况。”
医生说到这里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心肌细胞的死亡是不可逆的,不过可以通过一个小手术减轻心脏负担。”
“但病人如今身体情况太差,暂时无法进行手术。”
面前几人一时间神情各异,但都微微沉了下来。
医生放松了语气,开口宽慰“我们建议是先出院修养几个月,再复查看看能否达到手术指标。”
医生提出来的方式是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陆景等人最
终也只能接受。
应淮的情况还要再在icu观察一段时间,陆景跟着医生先去把住院等各项手续补齐,导演也开始着急忙慌地打电话公关。
一片慌乱中,梁士宁无声地后退了一步,弯下腰撑在膝盖上,沉沉地吐了一口气。
旁边一直观察着他的李想赶忙上前一步,扶住他的手臂。
“梁哥,您没事吧”
梁士宁摇了摇头没事。1”
他慢慢直起身,低声开口“律师那边联系了吗”
李想迅速点点头“联系了,应该很快就能赶过来。”
梁士宁垂着眼没有说话,李想犹豫了一下,终于再次低声开口。
“所以梁哥,之前那个问题,”李想小心翼翼开口,“您给我个准话呗。”
梁士宁满脑子都是和应淮相关的事情,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
李想咽了一口唾沫。
他将声音压的更低了“我说,梁哥你这么帮应老师,是不是因为喜欢他呀。”
梁士宁神情空白了一瞬,他终于回忆起了刚才李想问他的问题。
他有些古怪地抬起头,还没说什么,李想却误会了他的意思。
“没事,梁哥你喜欢应老师就直说,”李想咬咬牙,再次低声开口,“您早说我还能早想公关方案”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梁士宁轻声开口“我不知道。”
李想到嘴的话瞬间噎在喉咙里。
他不可置信地转过头,一时之间都急破了音“什么”
李想有些茫然地重复了一遍“什么叫不知道”
梁士宁目光转向旁边的icu。
应淮正戴着氧气面罩静静地躺在里面。
他整个人藏在白色的被子之下,单薄的仿佛一张纸,连胸口的起伏都几乎看不出来。
机器的嗡鸣声被厚厚的玻璃阻隔,但梁士宁却仿佛能听到,上辈子最后在电话里,应淮最后说的那些话。
他说,你救救我,梁士宁。
他说,再见了,梁士宁。
梁士宁的唇无声地嗡动了一下。
他活了两辈子,确实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上辈子他唯一想的是为应淮复仇,这辈子他唯一想的是应淮安安稳稳地活着。
梁士宁两辈子想的都是应淮,却从来没有想过他对应淮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心思。
“我不知道。”梁士宁缓缓开口,“我只当应淮是我师父。”
他以为之前对应淮的那些反应,都是对自己师父产生的本能的占有欲,可如果不是呢。
梁士宁神情恍惚。
但下一秒,旁边icu里的人神情忽然再次痛苦起来。
应淮胸膛开始剧烈起伏,旁边的机器同时开始发出刺耳的爆鸣。
医护人员冲进病房,一席帘子直接将
梁士宁直接隔绝在外。
梁士宁倏然回过神。
他闭了闭眼,缓缓开口我不知道。
我只想让应淮活下去。
旁边的李想皱了皱眉,他看着梁士宁深吸一口气,忽然转过头。
“我还需要你再帮我请一个人过来。”
应淮一直在icu待了两天才完全平稳下来。
他再恢复意识时的第一个感觉,是累。
全身仿佛被碾压过一般,从骨缝里透出一股酸闷感,让应淮难受地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他低咳了几声,慢慢睁开眼。
眼前的景象一片模糊,伴随着心脏病发后眼部供血不足带来的阵阵眩晕,
应淮皱了皱眉,干脆把眼睛又闭了起来,摸索着够到了旁边的床栏。
他想要自己撑起身,下一秒,一只手忽然伸过来,稳稳地托住了他的后腰。
应淮被吓了一跳,他下意识想要躲开,胸口处却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应淮疼的整个人身子都蜷缩了一下。
他一口气没缓过来,呛了一下,整个人脸瞬间白了。
梁士宁便看着,刚才还好好的人,忽然像是一口气喘不上来,身子剧烈地痉挛了一下,整个人直接向下倒去。
梁士宁脸色瞬间变了“应淮”
他迅速按下旁边的呼叫铃,同时伸手瞬间将人半抱住。
熟悉的气息将应淮瞬间包裹,他神情恍惚了一瞬,手指依旧死死按着胸口,但神情间的抗拒却在一点点减弱。
梁士宁将人往上托了托,让应淮半趴在他的肩头,熟练地顺着他的后背。
好半天,才听着应淮闷咳一声,身子重新软了下来。
梁士宁无声地松了一口气。
他听着应淮哑声开口“梁士宁”
梁士宁低低地“嗯”了一声,依旧慢慢顺着应淮的后背,“好些了吗还难受吗”
应淮有些说不出话,只恹恹地摇了摇头。
他的理智告诉他要从梁士宁身上起来,但梁士宁周身实在太过温暖,让应淮难得有些贪婪地不想动弹。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放任自己再多靠一会儿“我这是在哪”
“你在医院。”
梁士宁看着怀里的人不着痕迹地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唇角不由自主地勾了勾,“你之前跳湖救辛菀,溺水昏迷过去了,你还记得吗”
应淮趴着实在太舒服了,他眯了眯眼,半晌,才懒洋洋地点了点头。
他这次心脏病发作,损耗实在有些严重,不过趴了这一会儿,整个人又昏昏欲睡了起来。
应淮打了个哈欠,重新将眼睛阖起,含糊开口“所以辛菀”
他话还没说完,下一秒,病房的门忽然被人一把推开。
“小师弟,刚才护士跟我说你醒了,你感觉
怎么样”
应淮被瞬间惊醒,他下意识皱眉,按着胸口低咳了几声。
梁士宁脸色沉了下来,转头直接沉声开口“出去。”
辛菀却并没有听到。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直接落到了病房中央的两人上。
在他眼里,应淮整个人蜷缩在梁士宁怀里,腰身微塌,揽着梁士宁的脖子,将头直接埋在了一侧。
辛菀的脸色瞬间变了,他咬牙低声开口“你们俩在干什么”
应淮压根懒得搭理这个扰他清梦的人。
他懒洋洋地转过头,看了辛菀一眼,微微打了个哈欠“所以师兄还活着啊。”
辛菀
他总觉得应淮说这话的时候带着莫名的遗憾。
辛菀咬牙“多谢小师弟还惦记着我。”
应淮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
他偏过头,终于打起精神来打量了一下辛菀的情况。
辛菀也穿着一身病号服,直愣愣地杵在他病床面前,冲着他这里探头探脑。
应淮眯了眯眼,微微坐直身子。
辛菀看着应淮的举动,神情瞬间期待起来。
“小师弟,你是那么坐着不舒服吗要不要我扶你回床上”
他话还没说完,便听着应淮幽幽开口“为什么你都能下床了”
辛菀一愣。
他脑子一时间转不过弯,有些愣愣地开口“小师弟你身体不好,我皮糙肉厚,所以才”
应淮
他看着面前已经恢复的差不多、活蹦乱跳的傻大个,再看着自己起身都费力的身子,神情间闪过一丝愤愤。
“师兄身体这么好,”应淮重新靠回梁士宁肩头,笑眯眯开口,“怎么出去打个卡还需要我把你从水里救上来啊”
他没注意到辛菀愣了一下,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再次开口“师兄刚才怕不是说反了吧”
“你刚才说是你从水里把我救上来的”辛菀忽然皱眉打断他的话。
应淮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正对上辛菀微愣的神情。
他眯了眯眼,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桃花眼间闪过一丝兴味“师兄不知道啊。”
辛菀皱眉不明所以,下一秒,乐玺熟悉的声音刚好在病房门口出现。
“辛叔,您怎么又从病房跑出来了”
乐玺一边走进病房,一边假意埋怨“我救您上来可不是让您这么不珍惜自己的身体”
他一抬头,正对上应淮笑眯眯的神情。
乐玺怔了怔。
他神情瞬间划过一丝紧张,但又瞬间堆起一副惊喜的神情“应老师,您终于醒了”
应淮没有立刻回话。
他坐在梁士宁腿上微微直起身,似笑非笑地弯了弯眼“是啊。”
“托你的福。”
乐玺的神情瞬间难看起来。
他咬了咬牙,依旧装出一副茫然的模样,伸手去扶辛菀“辛叔,我带您先回去吧,一会儿护士老师要过来查房”
但他的手还没碰到辛菀,忽然被辛菀直接避开。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辛菀没有理乐玺,他盯着应淮,皱眉开口,“我落水是你救的”
他掉进湖里的记忆全都模模糊糊,再醒来就是在医院里。
乐玺说当时是自己救的他,辛菀虽然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当时应淮一直没有醒,再加上乐玺因为入水也感冒了好几天,辛菀便只能作罢。
“问我做什么”应淮抬头看了他一眼,捂唇打了个哈欠,“问你旁边的救命恩人啊。”
辛菀这个纠缠不清还是非不分的样子他实在再熟悉不过。
应淮想到上辈子解释无门还气得半死的情况,直接闭眼准备再睡会儿。
至于乐玺,反正证据他已经在稳步收集,也不急于这一时。
旁边的乐玺果不其然已经先一步焦急开口。
“是我救的您啊,辛叔,”乐玺认真开口,“应老师本来身体就不好,湖水那么冷,他怎么可能还有力气把您救上来呢”
乐玺清楚当时湖周围没有一个摄像头。
没有摄像头就没有证据。
而且按照应淮如今全网黑的程度,就算闹到网络上,舆论主流看法加上大众先入为主的意识,乐玺也完全相信那些网友会更相信自己,而不是应淮。
乐玺心中越发笃定,他望向辛菀,声音中逐渐带上了些许哭腔“我照顾了您这么多天,您真的不相信我吗”
辛菀望着应淮没有说话,眉头却慢慢皱了起来。
“小师弟,”辛菀望着应淮,戏谑地勾了勾唇“你到底有没有又骗我一次”
辛菀心中隐隐期待着应淮给他解释。
但应淮却只看了他几秒,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又缩回了梁士宁怀里。
“我困了,下次再说吧。”
辛菀直接被应淮这个毫不在意的样子给瞬间激怒了。
“你必须给我解释”
他直接上前一步,伸手想要去抓应淮。
梁士宁皱眉想抬手去拦,下一秒,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忽然伸了出来,毫不犹豫直接掐在了辛菀腕骨那里。
“师兄果然身体不够好啊。”
应淮抬起头,似笑非笑地开口“不然落个水,怎么脑子还进水了呢”
“你”辛菀怒极。
他想要将手抽回,但却吃惊的发现,应淮的力气比他想象的要大很多。
“我曾经给过师兄解释,”应淮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慢慢勾了勾唇,“有关师兄最想知道的那件事。”
辛菀这个怀疑又气急败坏的神情逐渐和上辈子重合,应淮实在再熟悉不过。
“可惜师兄没有珍惜。”
应淮勾了勾唇,如扔垃圾般,将辛菀的手随手甩向一旁。
“那我为什么还要再白费力气呢。”
辛菀愣了一下。
下一秒,他脑海中一阵眩晕,那些莫名其妙的记忆瞬间又浮现了出来。
那是应淮从疗养院出来半年后,应淮突然主动找到了他。
师兄不是想知道当初我跳公司的真相吗
应淮转过身,桃花眼间难得多了几分笑意。
他递给了自己一个地址师兄明天晚上来这里,我会告诉师兄。
辛菀将信将疑地接过。
那是一个郊区别墅画展的地址,似乎不知被谁买下,还没有开放。
他盯了应淮几秒,忽然开口小师弟怎么突然想跟我解释了
应淮神情间有着难掩的疲态,但却放松地笑了起来因为麻烦都解决了。
他看辛菀神情狐疑,忽然上前一步,握住辛菀的手师兄说了,身体反应不会骗人。
辛菀怔了怔。
这句话是应淮从前教他游泳时,他自己说的一句话。
那次辛菀刚好溺水,应淮跳下来将人救回岸边。
溺水的人会下意识挣扎求生,让施救的人很难顺利救援,但师兄刚才却下意识放松了下来。
应淮笑着开口,为什么呀
身体反应不会骗人,辛菀低声开口,我相信你,身体就不会反抗你。
如今,应淮握着辛菀的手慢慢摇了摇,轻声开口师兄的手没有反抗我,说明师兄相信我。
师兄去了就知道了。
但辛菀最终还是没有去。
有一波自称是陆氏公司应淮经纪人的人当晚忽然联系他,说应淮是要把他骗到郊区,从而彻底摆脱他。
他们许诺如果辛菀应淮的位置,会给他报酬。
辛菀信了他们的话,将那个别墅画展的地址给了出去。
一个月后,辛菀如约拥有了那座别墅画展。
而应淮不知为何,又进了疗养院。
“我错了,”辛菀低声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心中突如其来的悔恨感几乎要把辛菀淹没,他死死按住眉心,看着应淮被梁士宁扶着,重新躺回床上。
辛菀忽然上前一步,绕过梁士宁直接走到病床的另一边。
他在应淮莫名其妙的神情间半跪下来,死死攥住应淮的手。
“你干什么”应淮想要将手抽回来,再抬眼,神情忽然一愣。
辛菀的眼眶不知何时红了。
他紧紧地盯着自己,半晌,低声开口“抱歉。”
应淮一愣。
辛菀感受着手里真实的温热触感,心中的不安感一点点消失。
他从小怕水,后来是认识了应淮,才学会了最基本的游泳。
他曾跟应
淮开玩笑,如果哪天他溺水了,只有应淮才能救他上去。
因为在水里,只有应淮才能让他心甘情愿放弃求生本能的挣扎。
身体反应是从来不会骗人的,他怎么能忘了这件事。
辛菀闭了闭眼。
“没什么,”他一点点低下头,将额头贴在应淮掌心“只是确认一下救我的人是你。”
应淮神情怔松。
他刚才折腾了一翻已经身心俱疲,此时困的意识都有些恍惚,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
旁边的乐玺已经先一步不可置信地开口“不,救你的人明明是我”
“他如果能救你,为什么不但没能把你带上来,而且还需要士宁哥哥去救他”
“因为你啊。”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冷笑。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的医生冷着脸走进房间,他冲着梁士宁微微点头,径直走到应淮身旁。
“你把人一脚踹了下去,还指望应淮能游上来”
那个医生看着乐玺,冷笑一声,“我要是应淮,我直接拽着你的脚把你一起拽下来。”
“我没有”乐玺下意识否认。
但下一秒,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他看着面前雷厉风行的清冷医生冲着应淮低声说了一句抱歉,将他的上衣轻轻掀开一角,露出腰部。
上面赫然有一大片泛着青紫的印记,很明显是被人踢或者踹的。
乐玺的脸色隐隐白了。
“刚才翻病历看到的,但我只治病,对这个没了解。”
那个医生帮应淮把被子又盖了回去,随口说道,“不过警察想必对这个很有研究。”
乐玺整个人都要崩溃了“你是谁啊你凭什么能进来这里”
“我叫宋思澜,以后是应淮的主治医生。”宋思澜低头翻看了一下应淮的病历,漠然开口。
他忽然转头看向应淮“是你男朋友把我请过来的。”
请人过来的梁士宁
房间里一片寂静,应淮怀疑自己一定是困出幻觉了。
他恍惚了几秒,慢慢开口“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