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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8 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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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哪

    龙岛缓慢沉没,黑水泥沙疯狂倒灌,林慕被压在一层层砖石下,发丝披散,盖着他的脸,眼眸闭阖,鲜血从鬓角缓缓流下。

    令牌散发出的淡金色光晕把他保护了起来,没让上方涌下的黑水把他淹没。

    我是谁

    发生什么了

    眼前忽然展现一块辽阔的大地,此时,大地上空正被乌云逐渐覆盖,天地间昏暗得看不见一丝光,只有越来越厚的铅灰色云层,沉沉压在地上,空气沉闷得喘不过气。

    震天的喊声传来。

    闷雷阵鼓一样,急促地敲在耳边。

    古朴巍峨的宗门前,山门前台阶寸寸染血,人族修士和妖族激烈厮杀在一起。

    华弥仙境四个字都被溅起的鲜血染红,淋漓的鲜血滴滴答答往下滴落。

    独臂修士单手执刀,杀红了眼,光头的僧侣也冷下眼,降魔杵舞得密不透风。白衣青年修士浑身染血,拼命厮杀,在他身边,手持金铃的女生脸色苍白到极致,浑身灵力濒临枯竭,却还坚持再一次催动手中的摄魂铃,叮铃铃铃

    “那位前辈前脚刚走,后脚这些妖族就来了”

    姬珠擦了把额头的汗。

    长鱼未央道“他们早已小心”

    围攻他们的妖族成百上千,台阶下数不清的妖族人头耸动。

    上一刻,人族用刀刃砍下妖族的头,下一秒,他身后的妖族就张开锋利的獠牙,洞穿了修士的脖子,长枪把妖族串在一起,妖族用镰刀割开人的头。

    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死去,鲜血好像瀑布一样从台阶上往下流。

    流至最下方,已经从鲜红变成了暗红,再变为黑白。

    同样是厮杀声。

    妖族边境,沧浪海上。

    一身粉白纱裙的少女一把抹掉脸上的血,用力一抖手中长鞭,冷笑着朝对面的妖族抬了抬下巴,挑衅之意尽显。

    在她周围,三个妖尊呈合拢之势把她围在中间,各自化出原型。浑身黑紫色羽翼的千支食腐鸟,从颈部分裂出两个头的双生大蛇,还有一头通体火红的龙族。

    那是龙族的泓延妖尊。

    “堂堂龙族妖尊,居然选择了向一只蝎子俯首称臣,泓延,你真丢人”

    泓延妖尊涨红了脸,“良禽择木而栖,有什么不对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要送死,还不准别人想活吗”

    粉衣少女嗤笑“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软骨头”

    她一挽鞭子,以一敌三也面无惧色,“来,姑奶奶送你们上路”

    一座边陲的小城里,妖族肆意闯入家门屠杀凡人。

    他们纵声狂欢,杀空一座就转向下一座,蝗虫过境般蚕食人族的领地。

    “保护沁华仙子”

    喊话的修士紧张地握紧了手里的剑,衣衫上扶桑树的刺绣栩栩如生。

    他们是扶桑岛派遣前去林家接

    人的修士,行到一半,忽然遇到妖族屠城,不得已停下来清除妖族,谁知妖族源源不断,他们被困守在城中,眼看就要弹尽粮绝。

    众人眼中露出一抹绝望,还有人忍不住扯起衣袖擦了把眼。

    他们已经感应到了扶桑岛上的巨变,这里的人就是扶桑岛仅存的血脉,要是他们也死在这里不仅如此,这座城是边境通往人族内部的重要通道,要是守不住

    就在这时。

    啪洁白莹润的花瓣自半空中绽开。

    紧接着是第二瓣。

    晶莹剔透的半透明花瓣把整座城笼罩在内,城内的妖族尽皆化作飞灰。

    扶桑岛修士惊讶回头,发现床上一路昏睡的人竟然睁开了眼。

    在她手心,一朵洁白的花苞绽开,莹白色灵力丝丝缕缕流淌向半空,把整座城笼罩在内,挡住城外汇聚而来的妖族攻击。

    “沁华仙子”

    林沁华浑浑噩噩,浑身泄了力,重新闭上眼,又摔倒回去,脸色惨白。

    南方五国。

    源柊梧头上的帝王冠冕早歪了,斜斜挂在脸上,浑身狼狈不堪,手中长剑砍卷了刃,他随手丢掉,重新从尸体里招了一把,继续厮杀。

    一条通体碧绿的大蛇盘在他身边,和他彼此配合,血盆大口每次张开,都能吓得人群拼命后退。

    “源柊梧,你果然和妖族勾结”

    “你这个人族叛徒”

    “杀啊杀了绫月皇帝”

    万千箭矢齐发,碧楪王蛇一躬身体,把箭矢全挡了下来,箭矢撞在他鳞片上,噼里啪啦掉了一地,只有一根插入他血肉之中。

    人群中,一个渡劫期修士放下嵌满宝石的弓箭,得意地一招手“本座还以为多强呢,上,拿下这妖族,本座要拿他的皮重新做一套铠甲”

    源柊梧喘息道“你走吧。”

    就连皇室供奉都选择了放弃他,这不知从哪冒出的蛇却一路保护他,他不明白为什么。

    “不行,你是我大嫂的朋友,我要是看着你死,我大哥不会放过我的”

    源柊梧愕然,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不认识你大”

    “打不过了,快跑”碧楪王蛇一低头,把他囫囵吞进嘴里,尾巴一甩转身就跑。

    那渡劫期修士愣了一瞬,发狠道“给本座追”

    西海仙山。

    少女踉跄地往前一步,一身金色华丽长裙早已被血染红,表情却依旧冷若冰霜,面对着无数刀剑,也不为所动,手中傀儡丝勒紧肉里,身后高达百米的金人傀儡单膝跪地。

    藏雪秘境被硬生生撕出一道裂口,正在缓缓愈合。

    她眼眸冰冷“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扶桑岛。

    昔日美轮美奂的人间仙岛此时遍地都是残垣,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断墙上流下的鲜血已然干竭。

    直插天际的扶桑树被拦腰炸断,倒下时压

    塌了半个岛,树冠一半浸在海水中,一半倒在岛屿上。鲛人焦急地扶着树冠,眼泪一粒粒掉进水里,凝结成珍珠,又回头望向不远处的蓬莱岛,空灵悠远的悲鸣沿着海水传递出去。

    龙岛下的深坑里,林慕在昏迷中缓缓皱紧眉心。

    眼前的光景再次变化。

    通体澄澈火红的魔骨静静悬浮在面前,银发白衣的身影头也不回朝着魔骨走去。

    银白的长发被风带着扬起,他用尽全力也只能握住最后一缕发丝,但这一缕发丝也被主人带走。

    他抬手一招,神血雀跃欢呼着朝他飞去。

    分离了千年的骨血重回主人身体,带来的是尘封的力量。

    这并不是真正的复活,只是短暂的回光返照。

    林慕看到他随意系在手腕上的暗红色发绳,垂下的绳尾被狂风带的狂舞。

    在这人通身的白中,这一抹颜色红的刺眼。

    他记得他以前问顾随之,觉得他适合穿深色的衣服,怎么挑来挑去选了黑色,而不是红色顾随之告诉他红色是妖族成亲的时候才会穿的,天天穿就没有仪式感了。

    深深掩埋在废墟下的手一点点收紧,手指骨节早就碎裂了大半,软绵绵使不上劲,上面的伤口被石块锋利的边缘划过,钻心的疼。

    怎么会这么疼

    心脏痛到连一度停跳都察觉不到,他思维完全麻木,大脑空白一片,完全无法理解正在发生的事情。

    顾随之要做什么

    他要去哪

    血液从伤口流淌入土壤,把土壤浸泡得湿润而温暖,痛苦伴随着恨意生根发芽,一瞬破土而出,侵占了他所有的思绪。

    他甚至找不到这情绪来由,也无法去思考这样的情绪。

    林慕看不到,鲜红如血的液体从他眼角缓缓晕出,一滴滴滑下,入泥土。

    好疼

    他如置冰窖,全身一寸寸冻僵。

    林慕闭着眼,却也睁着眼。

    他的灵魂和肉体好像分开了,身体千疮百孔,濒临死亡。

    灵魂也是。

    怎么能

    顾随之怎么敢

    呼吸在一点一点变得微弱,全身传来的疼痛也在渐渐远离。

    心跳却突然强烈起来。

    干裂苍白的唇动了动,几不可闻地发出几个破碎的音节,“不行”

    “不能走”

    明明一切都才好起来。

    明明就快好了

    不能。

    他不允许。

    不断往前奔涌的时间长河凝固了,时间不再流动,万里疆域上传来的声音也在这一瞬间清零,世界被染成了黑白灰三色。

    凝固的鲜血、倒下的修士、震天的喊杀声全都消失了。

    在这时空都为之凝固的地方,唯有心跳声被放大无数倍。

    咚咚咚

    云层中,一个漆黑的圆形物体直愣愣从天空坠下,砰地摔在水里。

    咕噜噜冒出一串气泡。

    那东西沉入水底,一半掩埋在淤泥里,半晌才缓缓动了一下。

    他看上去实在恐怖,全身被烧毁殆尽,只剩下一个头,孤零零地躺在泥沙上。

    头发全没了,半个头骨裸露,被烧得焦黑,一边眼珠脱落,脸上血肉模糊。

    但他居然还没死。

    一道莹蓝色光把他笼罩起来,在最危急的时候保住了他半颗头,也给了他苟延残喘的机会。

    系统疲惫道“剩余时间缩短到半天,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

    他知道这个世界的难度高,走时带走了主系统大半的能量,又在这个世界经营多年,才算能和天道对抗。

    然而,就这一下,让他的能量见了底。

    “半天,”傅初嵇脖子被炸没了,完全靠灵力发出声音,嘶哑得仿佛夜枭,他眼珠上布满血丝,渐渐露出一抹可怖至极的笑容,“足够了,足够了”

    顾随之死了,林慕也废了,还有谁能阻止他呢

    杀光这个世界,系统就能恢复能量,到时候,就算天道亲身降临,也拿他没办法

    人头从水底一飞冲天,抖掉身上的水,直直朝着坑底而去,沿途洒落一地腥臭血液。

    “在哪在哪在哪”

    “藏在哪呢”

    人头左冲右突,没从废墟下找到自己想找的人,停在半空,闭眼放出神识。

    倏然,他眼睛睁开,兴奋到莫名,“找到了哈哈哈哈哈”

    深坑被他的笑声震得碎石不断滚落。

    空旷的空间里,这笑声不断回响。

    傅初嵇抬起手,就要召唤石阵,把埋在地下的人彻底抹杀,放出的灵力却被一道浅淡金光反弹回来。

    砖石哗啦啦沿着小山滑落。

    漆黑令牌静静悬浮在半空,古朴花纹仿佛活过来一样,金色流光沿着令牌上的文字一笔一划勾勒,随着文字逐渐亮起,一个万里传送阵浮现,莲花绽开似的一层层舒展。

    令牌对面,被至亲的死从沉睡中唤醒的神女缓缓抬眼,从寒泉莲花池中站起,水珠从她纤长的睫毛上掉落,摔回池子里,泛起一圈圈涟漪。

    “凌轻殷”傅初嵇又急又怒且惊,“你不是睡着了吗怎么可能”

    怎么又是这对姐弟傅初嵇心头恨得滴血。

    “是你杀了我弟弟。”

    平静的陈述语气,凌轻殷感受着银龙死前传递给她的情绪,五指一握。

    流光自她手心流淌而出,化作一把通体银白的长剑,繁复的花纹缠绕其上,纯银剑柄如一泓冰泉,泠泠沁人,剑柄上用特殊颜料进行铭刻的冰蓝色花纹简洁,昭示着她的身份。

    她跨前一步,身影一半降临。

    傅初嵇冷笑“你醒了又如何,你无情道已破,神血损失大半,就连飞升的雷劫都召不来,这辈子都无

    法成神,你拿什么跟我抗衡”

    凌轻殷平静地看着他。

    傅初嵇越想越觉得今时不同往日,自己早已胜券在握,压根不用再继续怕她,顾随之还差一点飞升了,你呢就连他都没办法阻止我,你觉得你就可以吗不过是送死罢了”

    凌轻殷眉目不动,正要继续往前,却忽然停下。

    她眼里掠过一抹惊讶之色,想说什么,身影倏地从半空消失,以血脉为桥梁搭建的展开到一半的万里传统阵也随之关闭,重新收缩回令牌之中。

    一块砖石掉落下来,露出伤痕累累的手背,白皙漂亮的指骨支离破碎,一把握住了悬浮在半空中的令牌。

    掌心之中的鲜血和令牌上的神血洇在一起,指骨不断用力,像是想把什么融入体内一样不对不是好像

    大地开始摇晃,深坑边砖石泥土往下滑落的速度再一次加快。

    傅初嵇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转瞬即逝,比风声还轻,他以为这是错觉,但紧接着,他听到了第二声。

    哗啦砖石下,一个人缓缓坐起身,全身断裂的骨头噼里啪啦不断长好,一只手中握着令牌,唇瓣微张,舌尖顶出含在口中的东西。

    破碎的、黯淡无光、只有指甲盖大小的一块红色晶体。

    傅初嵇瞳孔紧缩。

    那居然是魔骨这东西不该随着顾随之的死被彻底损毁了吗怎么可能还存在这世界上

    原本小臂长的魔骨被炸得只剩下指甲盖那么大小,脱离林慕口中时,自动自发悬浮在他面前。

    那跪坐在地的人低低地笑起来,先是无声,渐渐成了大笑。

    他摇摇头,笑出了眼泪。

    傅初嵇惊悚地往后退了一步。

    这一瞬,他分明从面前修为刚至的少年身上感受到了莫大的压迫感。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林慕才多大才修炼了多久就算有天道加持,怎么可能

    傅初嵇的眼睛忽然睁大。

    眼前少年低垂着头,被扯走了发带,三千青丝全部披散在肩头,蜿蜒垂落在地上,此时,那墨黑的长发从发梢开始,寸寸化成雪白。

    他伸出手,触碰上了身前漂浮的魔骨。

    那件本该是世间至毒、连傅初嵇辛辛苦苦练制出的蛊虫都奈何不得的存在飞向他,到了他手里,变得无比乖顺,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指,然后化作点点星芒粉尘,渗透进他手心中。

    他抬起头,表情平静如一潭死水,右眼中浓郁的血色从瞳孔深处蔓延出来,一点点染红那双清亮的瞳眸,左眼却保持着原样,只是瞳孔化成了金黄色。

    垂落在地的长发无风而动。

    随之而来的是他的修为节节攀升。

    化神初期,化神中期,化神后期,化神期大圆满

    化神巅峰

    在傅初嵇的注视下,短短几个呼吸间,他的修为一连跨越了五个大境界。

    这简直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

    他的衣袖被风扬起,露出同样伤痕累累的小臂,以及上面以神血写就的名字。

    那是顾随之的名字。

    “快打断他”傅初嵇第一次从系统那里听到这么急切的声音,“他在施展禁术他把自己的命和顾随之绑在一起了,一旦成功顾随之的修为就会共享给他”

    共享顾随之已经到飞升边缘了,林慕强行炼化魔骨之后修为已经飙升到化神巅峰了,再把顾随之的修为融进去

    傅初嵇眼睛一冷。

    他绝不允许这种事

    黑风平地而起。

    突破那一层界限之后,灵根已经不再能束缚他,金木水火土,他都可以随意运用,之前用来轰击林慕的就是原本火灵根才能用的法术。

    来自地心的煞气化为黑风利刃,绕着林慕盘旋,半个深坑都被席卷其中,砖石海水也不例外,就这样还不满足,黑风暴越卷越大,整个深坑被硬生生刮得扩大了十倍百倍。

    从远处看,能看到坑内黑色风暴疯狂转动,仿佛一个巨大的漏斗,下方锋利无匹,誓要把里面的一切都搅成碎肉。

    等到黑风散去,林慕毫发无损。

    小臂上的金色纹路越发繁复晦涩,除了金色外,更添了一层红色图腾,被白皙的小臂一衬,红得极为不祥,仿佛是鲜血在沿着他的小臂流淌。

    禁术还在继续

    魔骨焚烧殆尽,神血也消耗一空。

    再加上他的命。

    还是不够。

    林慕垂下眼,伸出手。

    他周身金光越发璀璨,不再神圣圣洁,而是变得玄妙,看不见也摸不着的玄妙,无法感知,无法触碰,无法目视。

    这是从他出生就加注在他身上,从他年少时就一路伴随他成长,带给他苦难,也带给他机遇,如一缕清风,送直上九霄,也在此刻,汇聚在他掌心

    这是天道赋予他的气运。

    林慕平静地点燃了自己的气运。

    傅初嵇一咬牙,阴森森地笑了,“黑风没用是吗我记得你好像是木灵根,那你怕不怕火就像刚才那样,被烤成一只鲜嫩肥美的小兔子”

    烈焰自大地之下升起。

    终于把林慕身边金色的屏障烧开了一个口子,火焰舔食到他身上,仿佛饿鬼的狂欢,被风暴席卷过的深坑又被火焰焚烧,冲天的大火中,黑衣少年端坐在最中间。

    到了这种时候,他的语气依旧是平静的,每一句咒语都念得清晰平稳。

    烈火舔舐过手背,留下一片焦黑。

    那双从支离破碎到完好,被人好好呵护着再没受一点伤害的手,在此刻重新变得伤痕累累。

    “谁跟你说剑修的时候就一定要伤痕累累只有没用的剑修才会让自己的手受伤。”

    “要保护好自己的手啊。”

    灵魂抽丝成像,于熊熊烈火中织成人影,

    俯下身,把烈火中的人拥抱进了怀里。

    林慕抬起头,神色怔茫地看到那张微笑的面孔,片刻后,他闭上眼,最后一句咒语落地。

    四周大火瞬间熄灭,只剩下一片被焚烧过后的焦土。

    烧焦的气息和海水浇灌上来的气息混杂在一起,浓烟滚滚而上,又被一阵强烈的清风驱散。

    他的识海中重新多了一道精神链接,肩膀沉甸甸地一坠,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体里分离出来。

    银龙盘绕在他手臂上,还在沉沉地睡着,通身灿银,散发着清冷的光。

    不再是灵力凝结出的冰冷的实体,而是温热的,有呼吸的活着的顾随之。

    林慕指尖轻轻拂过银龙的身体,感受着手下起伏呼吸的小小身体。

    悲喜溢满了心头,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太过沉重的情绪让他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用的力气太大,昏迷中的银龙都感到了不适,用尾巴缠住了他的手。

    林慕眼前阵阵发暗,用力掐了把手心才维持住理智。

    世界上再没有什么气运之子,只有一位新生之神。

    虽然只是暂时的。

    禁术之所以为禁术,就是因为会对人造成不可预估的伤害。

    他点燃了魔骨和神血,点燃了自己的命,还点燃了自己的气运。

    等这些东西燃烧干净,他也会归于世界。

    干干净净,一丝不留。

    但没关系

    林慕低下头,侧脸在银龙头上轻轻碰了碰。

    死了也没关系。

    他会和顾随之一起死,一起转生。

    他们终将会重新相见。

    林慕眼珠木然一动,定在不远处的傅初嵇身上。

    他从地上站起身。

    白发逶迤,拖曳在黑衣外,单手一握,一把神力凝聚而成的长剑随着流光逐渐显现,和他曾经拥有的那一把一模一样。

    他提着长剑,剑尖点地,留下一道拉长的血痕。

    “你不是想要我的气运吗”

    他轻轻地笑起来,“我给你啊。”

    “气运之子必然成神。”他梦呓似的念了一句,偏了下头,染血的白发沿着脸颊滑落。

    神血,魔骨,气运,乃至他的命,世间万年才出了两个的气运之子的命,世界上还有没有这样的奢侈的祭品

    屠杀掠夺来的东西又怎么和心甘情愿献祭的相比呢

    “成神啊”

    他看着傅初嵇,看着他那一身由万千生灵的命化成的修为。还有最核心的一点,他还没突破那一层界限时看不透的

    玄奥、神妙、捉摸不透。

    那是他的气运。

    他最后七分之一的气运,本该在墨知晏身死,墨天晔被废后回归他的气运,只回来了七分之一,还有七分之一不见其踪。

    原来是被傅初嵇截下来了。

    他在墨知晏

    的身体里潜伏了那么多年,想要截下这一段气运轻而易举。

    系统为他争取的那七天,有多少是靠着这七分之一的气运傅初嵇能突破成神,这份气运又起了多少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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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一这样想

    恨成实质。

    “你怎么敢用我的气运杀他”

    银白化做流星,长剑高高举起,狠厉至极地落下,刹那的锋利白茫连眼球都好似被划破,狠狠刺入头骨之中。

    头骨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林慕单膝跪在地上,如雪白发从脸颊边滑落,秾丽的脸上,一黑红一白金的双眸里杀意浓郁得让人不寒而栗。

    被火烧成黑色的头骨剧烈挣扎,却动弹不得,裂缝从眼眶蔓延,朝着头顶不断延伸,他挣扎着,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你是不是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我你是不是忘了,这世界上可不止修仙界,还有”

    “妖族的妖尊。”

    林慕平静接道,同样化为雪白的睫羽垂下,“终于准备献祭他们了吗”

    傅初嵇心神一颤,强撑出不以为然的笑,“你知道了又如何,你能做什么吗”

    “你什么都做不了”

    他心一横,摸到精神链接里的几个端点。

    沧浪海上,和粉衣少女战了个天翻地覆的的三个妖尊突然有两个停手,瞳孔失去焦距光泽,千支食腐鸟从半空坠落,双头大蛇也不再搅弄风雨。

    鞠佑安半边肩膀被撕开一条伤口,抓住机会,一鞭子绞断了千支食腐鸟的翅膀,继而抽断了双头大蛇的其中一个脑袋。

    泓延差点被波及,怒骂道“你们在做什么”

    没有回答。

    他的两个同伴像是在同一时间失了魂魄,木呆呆地停在原地,被鞠佑安接连重伤也没有反应。

    泓延左右看看,在帮和不帮之间反复纠结。

    突然,千支食腐鸟发出一声刺透耳膜的尖叫,双头大蛇也在海水里拼命翻滚,一尾巴抽碎礁石,再一头撞破一个百丈浪头,然后同时停下,身躯开始反常膨胀。

    泓延和鞠佑安同时意识到什么,两人立刻放弃交手,一人往东一人往西,飞速遁离。

    砰

    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大海疯狂涨潮,浪头把鞠佑安直接打进了水里,耳边咕噜噜灌进海水,“我咕噜噜你爹”

    一只手揽住她,把她带离了海底。

    鞠佑安咳的撕心裂肺,抬头一看,是一张无比熟悉的脸,她身上女匪首一样的气势瞬间散了,一头扎进女修怀里,反手指向刚从海里爬起来的泓延妖尊,开始嘤嘤嘤,“师姐你终于醒了那个混球打我”

    泓延妖尊“”

    他看着对面神色清寒的女修,记忆中这女人一刀一个妖尊的恐怖记忆再一次袭上心头。

    泓延妖尊浑身汗毛倒竖,一秒没耽搁,转身就跑。

    凌轻殷抬手,轻轻往下一按。

    波涛汹涌的大海被瞬间按平,泓延妖尊惨叫一声,从半空被打落下去,摔在海面上,支离破碎,浑身扭曲。

    鞠佑安幸灾乐祸地笑了,还想再蹭蹭,凌轻殷持剑起身,望向沧浪海另一端的妖族,“你去那些仙门帮忙,我去杀了那个异端。”

    鞠佑安“呜呜,你一睡一千年,刚见面都不知道抱抱我叫我宝宝,就知道让我干活,凌轻殷你个渣女”

    凌轻殷“”

    “嗯泓延也死了”傅初嵇扭曲笑道,“死的好啊,化神中期,我可太需要了,那些龙族一个个心高气傲,抵抗性还强,我想控制都很难,是谁杀了他,我真要好好谢谢她了。”

    他身上猛地爆发出一阵血色腥风。

    林慕被弹开,插在头骨上的长剑消失,又回到他手里。

    头骨开始长出血肉,脱离的眼珠重新生长回去,这次不再是扶桑岛主的脸,而是他自己本来的容貌,下巴处骨骼和皮肤快速生长,继而是肩膀,眨眼间,又长出半个胸腔。

    傅初嵇一只手刚长出来的手支撑着身体,朝着林慕狞笑“如何我都说了,我是不死的,白费力气”

    林慕提剑上前。

    傅初嵇连忙用手撑着地面后退,血肉生长到腹腔,还有血色在源源不断地汇聚而来,血色管道连接四面八方,仿佛是大地的脉搏,在不知疲倦地给他供给养分。

    傅初嵇癫狂地抬起头,新长出的头发杂草一样披散,重新回到眼眶的眼球浮上傲慢之色,“我是被神选中的人”

    大地搏动起来,一下一下沉稳有力,心跳呼吸的频率。

    地面裂开,深不见底的缝隙中,倏然探出一只由岩石组成的大手,这手足有几丈大,蒲扇一样,随便一挥,就是一阵呼哧的破风声。

    以这只手的大小推测,这要是整个人,站起来能比山岳还高。

    这是傅初嵇原本的土灵根。

    在关键时候,他还是用回了他最熟悉的领域。

    傅初嵇坐在岩石巨手上,狂傲的声音从高处落下“我,就是神”

    唰

    雪白剑光闪过。

    托举傅初嵇的巨手被沿着肩膀斩断,断面切口光滑如境,岩石巨手分崩离析,化作磨盘大的石块从半空坠落。

    傅初嵇身子一歪,从高处坠落,狠狠摔在地上,重新长出来的骨头被这一下摔的碎了大半,地上一滩鲜血蔓延开。

    他忍住剧痛,疯狂汲取养分让自己断肢再生,同时拼命催动岩石巨人,还把吸收到的一个怨灵丢入石巨人中,赋予他灵智,让它去阻拦林慕,给他争取时间。

    高达百丈的巨人终于从缝隙中钻出,仰天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一双石头眼睛里满是怨恨,死死盯着毁了他一条手臂的林慕,另一只手握拳,一拳朝他砸下来。

    砰大地下陷一个巨坑。

    石巨人挪开拳头,没看到意料之中血肉模糊的一团。

    坑底空空如也。

    石头巨人茫然地站着,手臂断口处石头不断蠕动,快速重新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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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附近还有石头,它就能无限重生。

    身旁传来风声,它笨拙地扭过头,看到的是雪白的剑光。

    一剑化万剑。

    万剑归一

    岩石巨人脑袋被轰然炸开,露出里面白花花的石头和血色怨魂。石头上附着着剑气,还在不断碎裂成更小的石块。

    巨人剩下的身体整个人摇晃两步,但它还没死它由石头组成,头和其他地方没有差别,打碎它的头并不能杀死它。

    岩石巨人另一只手已经重生完毕,它朝着林慕狂吼,再次冲上来。

    大地被他踩的不断振动,一拳又一拳,留下一个接一个深坑。

    傅初嵇已经长到了大腿,密切关注着战况,双手在地面一按。

    一圈圈灵力扩散出去。

    “傀儡术”他阴狠道。

    西海仙山崔家的傀儡术,他能操控崔家的人,自然也能得到他们家的不传之秘。

    几根丝线凭空出现,细韧如同蛛丝,一根一根从半空轻飘飘落下,自动自发捆在他手指上,另一端深入黑水中,仿佛寄生虫寻觅猎物。

    傅初嵇焦急地寻找目标,傀儡丝长了眼般疯狂延伸,在水中织出天罗地网,去网罗猎物。

    巨人被林慕四分五裂,彻底被碎的不能再碎了。

    怨魂尖啸一声,飞上天空消失不见。

    也就在同时,傅初嵇眼睛爆出惊人亮光,攥紧拳头,骨节扭曲,唰然紧绷,

    黑水中,一个庞大的黑影破水而出。

    银龙凌空盘旋蜿蜒,在水面上痛苦地挣扎着,掀起滔天巨浪,浑身累累伤痕在挣扎中再次裂开,把大片海水染成了黑红。

    “杀了他”傅初嵇十指用力,对银龙下达命令。

    银龙痛苦地咆哮着,却不受控制地朝着林慕冲来。

    林慕闪身避开,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银龙一头撞在他原着的山壁上,鳞片下渗出血来,紫罗兰色的龙眼里一时清醒一时狞恶,倒映出半空中少年的身影。

    傀儡丝缠上她的逆鳞,地上的银龙痛苦地仰起头,龙眼失去焦距,再一次朝林慕冲来。

    林慕冷漠地看着她。

    他抬起手,剑横身前,不闪不避迎上,银龙嘶鸣声震动天地,拼命躲闪,却躲不开向她袭来的剑光,浑身龙鳞暴雨一样往下掉,皮开肉绽,却好似不知道疼痛一样,一次又一次朝他攻来。

    错身而过的瞬间,林慕轻声道“真可悲啊。”

    银龙浑身僵硬了一瞬,林慕纵身而起,一剑划过

    血光迸出,漫天龙血抛洒。

    伴随着一片银色稍暗的龙鳞。

    轰隆

    银龙失去动力,从半空摔回水里,溅起惊天浪花。

    “还有别的招式吗”林慕侧过头,雪白的长发随着他的

    动作荡了一下,被他随手撩到耳后。

    傅初嵇已经生长完毕,冷笑一声“你是不是有点太嚣张了”

    “既然你要玩,我就陪你好好玩一”

    话音未落,剑光已至眼前。

    林慕的脸在眼底不断放大,他疑惑道“玩什么”

    唰

    傅初嵇一边手臂掉落在地。

    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一手捂住断臂的地方,鲜血泉水一样喷涌出来。

    但下一剑已经到了。

    唰

    他一条腿被斩断,整个人失去平衡,歪倒在地上,他倒下去的时候脑子还是懵的,只剩下一边手脚胡乱挥舞,可惜也没用。

    “还有什么遗言吗”

    傅初嵇垂死挣扎,“为为什么”

    这不该的

    他吸收了那么多林慕怎么可能打得过他

    不行,要拖住,只要时间足够,外面死那么多人,他的实力短时间内就会再拔高,到时候他就可以把仇报回来了

    再多说点

    给他时间

    “看来是没有了。”

    剧毒的汁液浇灌出世间极致恶毒的花朵,林慕冷冷俯视他,冰凉的手握上傅初嵇的脖子,猛地收拢,指骨扭曲狰狞。

    傅初嵇目眦欲裂,额头布满冷汗,脸上的肉全部扭曲在一起,眼珠充血,垂死挣扎。

    鼻息间的血腥味乍然浓郁起来,傅初嵇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全身寸寸被碾为肉泥。

    长出多少血肉,此刻就承受多少痛苦。

    血肉碾作泥,白骨化齑粉。

    这过程漫长而残忍,傅初嵇脖子上的青筋喷张,全身抽筋一样决死挣扎,踢踹敲打甚至牙咬,最后彻底放弃,用头去撞击地面,一心求死。

    林慕小臂被他咬下一块肉,鲜血沿着小臂流下,却恍若不觉。

    行刑到最后,傅初嵇再次只剩下一个头颅。

    这一次没人能救他了。

    长剑贯穿颅骨。

    林慕单膝跪地,一手持长剑,低垂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剑尖钉住的地方,一个通体黑红的元婴拼命挣扎,四肢俱全,五官像极了傅初嵇,胸口被洞穿,正发出声声尖利的惨叫。

    这叫声足能撕破耳膜,但林慕还不在意,面无表情用力。

    长剑彻底贯穿元婴。

    叫声停止,黑红元婴推拒的动作也停下,整个僵住似的,卡蹦元婴从剑插入的地方一块块碎裂开来,裂纹飞快遍布整个元婴。

    四分五裂。

    元婴化成一摊血水。

    整个空间死寂一片。

    林慕闭了闭眼,忽然勾起唇,起身走向傅初嵇飞出去的头。

    早已失去光泽的眼睛里倒映出他的身影。

    还有那双诡异到极点的眼睛。

    傅初嵇的头无声无息地躺着,毫无动静,林慕倏然抬

    起剑,用力地、再一次从天灵盖贯穿了这个头颅。

    这一次没有惨叫,也没有动静。

    但林慕却好像看到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一样,笑得越发愉快。

    “不在这里吗还是在装死”

    好似被他轻慢嘲谑的态度激怒,一道冰冷的机械音响起。

    “人类,你太嚣张了。”

    “真是难得,这么多年了,才跟你初次见面,”林慕微笑着缓缓道,“系统。”

    “你真以为你可以抗衡我吗傅初嵇只是我的一个傀儡,失去他,我还可以绑定任何人,不只是外世界,还有这个世界的人。”

    它一顿,冷冰冰地威胁“你想和全世界为敌吗”

    “或者你觉得谁能抵挡成神的诱惑”

    “你杀不死我,而我,随时可以再一次卷土重来”

    林慕轻笑道“你怕了。”

    系统气息停滞,不过只有一瞬,它又恢复了漠然的语气,“信不信在你,我只是陈述事实。”

    “傅初嵇最多算是伪神,钻世界空子才达到这样的境界,但我所在的世界层次远比你要高,你和我作对,绝不是明智的选择。”

    “但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合作。”

    它道“你不恨天道吗祂这么利用你,从你小的时候就一直折磨你,还间接害死了顾随之两次。”

    “你的生命和气运都快燃烧完了吧,一旦这些东西没了,你必死无疑,顾随之和你生命绑定,也必死无疑,你复活他的意义在哪里呢”

    “你和我合作,我可以让你们长长久久地活着。”

    林慕偏了偏头,黑红的那只眼睛轻轻眨了一下,“有点意思,继续。”

    “我的需求你知道,对你来说一点都不难,傅初嵇已经把十分之九的路都走完了,罪也全背了,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冷眼旁观就可以了,我们合作达成,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哦”林慕好笑道,“我想要什么”

    “把天道踩在脚下,如何或者取而代之。”系统冷静地提出条件,“他这么肆意地玩弄别人的命运,有什么资格再做天道,你才是这个世界的神。”

    它加重了语气。

    “唯一的神”

    “很棒啊,”林慕道,“可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系统“什么”

    “我现在已经是神了,”林慕透过一动不动的头骨,玩味地盯着里面的东西,“而成神,是需要过雷劫的。”

    系统脑子一轰。

    他当然不会以为林慕这话是想让它帮忙过雷劫,林慕的意思分明是

    系统缓缓抬起头。

    它有一句话没骗林慕,以林慕的能力,确实很难杀了它它打不过难道还不能跑吗只要随便找个寄生的人,它又能卷土重来,需要耗费非常多的时间,而林慕消耗不起。

    气运一格一格焚烧。

    早已经见了底。

    但是已经足够了。

    酝酿已久的雷劫轰然落下,夸擦声震动天地,夹杂着天道积蓄几千年的怒火,从雷云中笔直坠落,仿佛一头咆哮的银龙,尾端还插在乌云里,头已经钻入了大地。

    隔着千万里,都能看见这壮观至极的一幕。

    天是黑的,地上也是黑的,只有中间一道光柱,照亮了整个天地。

    狂暴至极的雷霆疯狂冲刷着这里,一般情况下,天道不能直接出手干预世间事物的发展,但它可以借着林慕渡劫暗自出手。

    系统再维持不住平静,怒不可遏“你疯了吗祂是神我也是神,你为什么非得选一个利用过你的”

    “神”林慕俯视着它。

    头骨不再装死,在他手下扭动起来,一个光团从傅初嵇身上剥离,试图逃窜,却逃不出这雷电编织的天罗地网,被不断倾泄下来的雷电打得抽搐惨叫不断。

    林慕就这样俯视着它,一字一句,平静地说

    “窃贼何以敢称神”